陈默站了起来，身形笔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看旁听席，没有看公诉人，甚至没有看自己的当事人。

他只是对着审判席的方向，微微欠身道。

“审判长，辩方申请对公诉方出示的第二组证据，进行质证。”

审判长李红点了下头：“准许。”

“谢谢审判长。”陈默转向公诉席，目光第一次与姜若楠交汇。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冷静，客观，像手术刀一样，只为解剖事实而来。

“公诉人，我确认一下。警方在蓝湾国际小区的化粪池中找到的，是被害人丁秀兰女士完整的遗体，还是部分人体组织？”

这个问题一出，旁听席上的人都愣了一下。

这算什么问题？刚刚视频里不是放得清清楚楚吗？

直播间里，弹幕也有些疑惑。

【这律师在搞什么？拖延时间吗？】

【难道找到一块就不算杀了？】

【问的什么废话，当然是部分组织啊，要是完整的还用得着在粪坑里捞？】

【不懂，但感觉没那么简单，这可是陈默。】

启明律师事务所内，秦峰正死死盯着屏幕，当陈默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开始了。”秦峰喃喃自语。

旁边的苏青禾和温小雅都紧张地看了过来。“秦峰哥，他什么开始了？”苏青禾小声问。

秦峰没有看她们，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屏幕，语速极快地解释道：“攻击证据的关联性。你们看，他根本不反驳那块软骨是不是丁秀兰的，因为DNA鉴定是铁证，反驳不了。所以他换了一个战场。”

“他要做的，不是否认证据的真实性，而是斩断证据和顾杰之间的联系！只要这个联系被斩断，那块软骨就只是一块出现在化粪池里的软骨，它证明不了任何事情！”

秦峰的话，让苏青禾和温小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法庭上，姜若楠的秀眉不由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是部分人体组织。”她冷静地回答。

陈默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继续发问。

“那么，请问公诉人，是否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我的当事人顾杰，实施了将这些人体组织扔进化粪池的行为？”

来了，来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直直地插向了公诉方证据链最薄弱的环节。

是啊，你们找到了碎块，也证明了碎块属于被害人。

但是，你们怎么证明，是顾杰扔进去的？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之前还群情激奋的旁听席，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就连丁秀兰的哥哥丁建国，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茫然。

他们不是专业的法律人士，但他们能听懂这句问话里的潜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