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躬身行礼快步离去。拉冒顿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小路尽头后转身回了主营帐,“首领,臣罪该万死。”沈也一路观察地势一路跑,终于,在不远处,她看到了虞军的营帐。她喘着大气让守营的人将她放进去。虞军主营帐内,几位将士正在劝虞昭早日攻下蛮夷。“主将啊,不可再等了,这多拖一天,咱们的粮草就少一天。”“是啊,今早探子来报,那蛮夷人的炮药已经全部毁了,我们若是现在出兵攻上门去,定能大胜而归。”虞昭微微皱着眉心,不时地向营帐外看去,“两位将军,蛮夷人炮药尽毁之事,我已经知道了,出兵之事,再等等。”“主将,您可是再等什么人?”话音刚落,士兵便进营来报:“禀主将,沈翻译回来了!”刹那间,虞昭的眉头舒展开来,“快让沈翻译进来!”沈也脸上带着笑意,左眼看不见,她努力让自己稳住步伐踏进营帐,“我回来了,将军们可是在商议攻打蛮夷之事。”“正是。”虞昭应道。沈也虽然努力克制,但还在喘气,她道:“还请几位将军听我一言,这几日我孤身去蛮夷族营地,瞧出些门道,这仗,不能再继续打了。”方才说话的两位将军闻言瞬间炸了营,其中一位拍案道:“沈翻译,你去了蛮夷族营里,莫不是被洗脑了?你怎么能说出停战这种话来!”另外一位也道:“咱们筹备许久,粮草也耗了不少,将士们枕戈待战,就是为了一举攻下蛮夷,大胜而归。”虞昭并没有说话,她将视线落在沈也的身上,静静地等待着沈也接下来的话。沈也已不再喘粗气,她的气息稳了下来,“将军,我们和蛮夷打仗,流的是百姓的血,苦的是百姓。”“自古以来,打仗哪有不流血,不牺牲的?”沈也并没有反驳他,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那将军认为,何为大胜?”“自然是踏平蛮夷,让他们俯首称臣。”虞昭在一旁听着,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沈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踏平蛮夷,抢夺他们的土地,奴役他们的百姓,蛮夷人会甘心吗?他们的骨血里本就刻着桀骜,今日俯首,明日便会举着弯刀反扑。到那时,咱们的将士便要再次披甲,百姓要再次纳粮,这仗,何时是个头?”“况且,两国交战,受益的是隔岸观火的那些国家,那西海蛮族卖炮药发战争横财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就盼着虞国与蛮族打得两败俱伤,好来捡便宜。”“可是这……”那位将军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实在是说不出来。虞昭道:“我很认同沈翻译的话。”另一位将士说话了:“沈翻译说得好听,可蛮夷狡诈无比,若是假意和谈,背后捅刀,那该如何是好?”“谁会放着活命的买卖不做呢?”,沈也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将军见过蛮夷的草场吗?他们的骏马能日行千里,羊毛能织出比咱们绸缎还坚韧的毡毯;咱们虞国的桑田,能产出养人脾胃的粮茶,能造出坚固的车船。若真要论‘大胜’,该是让蛮夷的骏马驮着虞国的粮茶,咱们的车船载着他们的毡毯,互市开了,两边百姓笑着数银钱,谁还舍得把刀刃对准能换好日子的人?”“沈翻译的话在理,在下受教了。”两位将士不再反驳。虞昭也笑了,“那这谈和的事情,需得早日定下来。”“我与主将想到一处了,议和互市的事,越早越好。”两位将军离开营帐后便只剩她们二人了。“你的眼睛怎么了?”虞昭的手抚上沈也的脸庞,再顺着她的脸缓缓地移到她的眼角。方才沈也进营帐时虞昭便发现了她的异样,只是两位将军还在,国家大事还未定下来,她便一直忍着没问。“我也不知是何缘故,自昨夜起,我的左眼便看不见了。”虞昭闻言,瞬间变了脸色,急忙派人去请军医来。沈也坐着等军医,也不知待会儿军医来了,能不能治好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她自己心里有数,只是让军医看了,说不定会好些。虞昭的声音放得极柔,“昨夜便不对劲了?”沈也点点头,随后垂着眼睫,左眼轻轻阖着。虞昭扶着沈也的肩,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除了看不见,疼吗?或是发涨?”“不疼,就是像蒙着层厚厚的纱,”沈也抬手碰了碰左眼。帐帘被轻轻掀开,军医提着药箱进了营帐。军医取了银针,在烛火上燎过,又蘸了些清冽的药汁,凑到沈也眼前,他用银针极轻地刮下一点浑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