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医反复用药往伤口盖,那伤口又反复往外涌出血来,冲散了刚刚盖上的药粉。没有更好的办法,魏太医只得将棉球压在那伤口上方,可是不一会,棉球也染红透了。“王妃,您帮我压着。”魏太医匆忙往章一玥右手塞了几个沾满了药的棉球,便转身去那褐箱子里掏东西。章一玥接了那棉球便紧紧贴上那伤口,想尽力压住血涌出的源头。不一会,她的手里棉球已经湿透,连她捻棉球的几根指头也全是血污。那一刻她满心充斥着无力的感受,仿佛无论做什么样的努力都一无用处。心里只能悲凉地吼叫着:“别流了!别再流了!别流了!!!”面上却不能对着那奄奄一息的病人再要求什么,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仿佛这样那伤口就能停住了似的。所幸那救命的太医已经从箱子里翻出了更宽大的纱布,二话不说,拔开章一玥鲜红的手指,一手提着一个药罐子,直直抖了许多的药粉,将罐子里的药粉抖到七七八八,然后匆忙地把罐子扔在药箱里,便双手抓住纱布压住伤口,围着赵泽的腰腹左右缠绕。绕一玥见他已经忙完,这才扯来赵泽的中衣轻轻盖了他的腰腹。秋季寒凉,露着身子定然不可。待到魏太医往阖眼躺着赵泽口里塞了药,见他喉头上下滚动咽了下去,章一玥一颗悬挂着的心才勉强降落了五分。至少,他现在应是死不了了。“魏太医,王爷的伤不是早已经愈合了吗?为何还会如此?”章一玥将手里温热的清洁了赵泽纱布外的身子上血渍的帕子递给芙蓉,不解地抬眸向问话魏太医。魏太医在边上垂首弯腰立着,恭谨地回道:“回王妃,王爷的伤口虽是结痂却不是痊愈。王爷重伤并不便操劳,可是王爷刚刚能下地几日,便去迎娶了王妃,实属劳累。此伤口沾毒,是需要一段时日的药浴和服药的,近几日王爷都未曾药浴,复发也是意料中事,只是不想如此之快。上次奴才已经嘱咐过王爷切忌发怒,王爷定是急火攻心了,才使得这伤口突然发了的。这毒就认准这一点,才最狠毒。”章一玥闻言转头瞧了眼那榻上死气沉沉的冰块,心里感叹:发怒?这怒气来的也太莫名其妙了。不就是谢世安将自个抱回来放榻上被他见到了,就急火攻心了?这人是什么做的?难道是个柴火?一点就燃。虽然心里直是嘀咕,章一玥面上也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除了忌怒,可还有需要注意的?”魏太医沉默了一会,继续道:“只要不太劳累,心情愉悦,此病并无大碍。”章一玥点点头,致谢道:“有劳了。”等到魏太医提着药箱离了屋,章一玥才侧头吩咐芙蓉:“寻套衣裳,给王爷换。”我只让你抱屋内的安静再次袭来,章一玥这才想了想刚刚太医一番话。那句“下地几日便迎娶王妃”当时就使得她有些莫名难受。此刻细细回想来,收到聘礼也是从自己去了竹清苑问他的消息那日开始的,而且婚期定的确实也急。他那么急切要娶自己,莫非真如中秋那日所说,心悦自己?今日江绣娘所说,他在迎亲时笑地春风化雨,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但那日那句得意的“我出的”不像是假的,那说吉祥话就给金瓜子的主意,他那么满意,是因为那些祝福使他开心?上次特意问了木槿,往床底下置合卺酒的酒杯寓意原来是“百年好合”,所以,他是有些对自己动心的?若是他对自己是有些真心,今日自己的行为似乎是不太对。那些“还你身份”“要杀要剐”之类的话,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接受,尤其还是赵泽这种心高气喜欢掌控一切的人。今日自己脱口说了些赌气的重话,这才把他给气病发了?虽然自己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可是毕竟也是他娶了的,哪怕他还有各种宠妾和男人,至少现下他人都气息奄奄了,那作为正妻也应该给些安抚才是。章一玥看了一眼榻上刚刚又去了一趟鬼门关的人,那一身伤痕怎么看都难受,心里的心软更甚。她皱皱眉,思考了一会,安抚道:“王爷,今日我说些了气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已经讲了,我跟谢世安本就没有什么,你也不要再发火了。以后我若是病了,除了你,不让别人抱就是了。现下我也不能走,我整日陪着你,不去见别人,你就好好养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