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本站设为首页
收藏爱看小说网

爱看小说网

首页 书架
字:
背景色: 关灯 护眼
首页 > 诱饵 > 第二十二章五杨羽庆 火海中的笑声

第二十二章五杨羽庆 火海中的笑声(1 / 2)

2005年1月29日-2月4日

杨羽庆的手摩挲着柏木料的棺木边缘,为弟弟准备的棺木厚重而精致。治丧委员会的负责人告诉他,都是依照他的要求办的,棺木材质是上等的柏木,极具耐腐性,是棺材店中工艺设计最精良、价格最贵的一款了。

棺盖堆靠在墙角边缘,弟弟的尸体躬身探头可见,只是他感到那具尸体离他越来越远。

下午一点半,殡葬仪式就要开始举行。现在,最后一批吊唁的人群,陆续进到祖宅院内,人们在堂屋大门前鞠一躬,他还礼。按道理,不该是他站在尸体旁边,可弟弟无后,他的儿子岁数也还小,应付不来。只能由他代劳。吊唁的人群像是商量好似的,往往是集群而来,常常一大段时间,门口的打鼓声不响(有人敲鼓就预示着有吊唁的人来)。但若要一响起,便接二连三响个不停,还没送走刚刚吊唁的人,新来的吊唁者便在祖宅院子门口撞上了。搁以往,杨羽庆的暴脾气一定会说,治丧委员会安排的不周,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不想额外生事,只是在棺材前好好陪弟弟最后一次。

接近快中午,学校老师代表,一行六人过来。鞠躬完毕,他上前一一与众位学校同事握手,大家都让他节哀。人群中最后一个女人,穿一身黑色贴身西装,干练凝重,明显感知到她和前五个人客套般让他节哀有明显不同。他想起这是秦源的妻子,以前尽管也在镇子的大街上见过她,但今天这身装束和发型却是第一次见到。“杨大哥,羽钟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他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杨羽庆和她握握手。“我可以进去看他一眼吗?”视线越过杨羽庆的肩膀,余岚突然问起。当然可以。他让开路,余岚走进去,对着他的棺材,又再度鞠了一躬。

门外,他看到她的嘴角翕动,隔了几米,他完全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余岚返回身来,又对着杨羽庆说了声节哀,和其他五个老师一道走出院门。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些许欣慰,当初把弟弟从外面叫回来。他还担心弟弟文化水平高,回到这里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看来在学校,余岚和弟弟确实关系不错。

只是可惜,她嫁给了秦源这样的男人,他在内心感叹。到一点十五分,杨羽庆心中盘算来吊唁的人群差不多都来过了,便让在门口敲鼓的自家院侄儿把鼓收起来,去吃点东西。等时间一到,就起棺去墓地。

门口的侄儿刚要把鼓收起,一个女人喊了一声等等,脚步声快步奔过来,莽莽撞撞的走进院子。翁红月披头散发,穿着一件不适合明显不适合出现在葬礼现场的姜黄色大衣,睡眼惺忪上前,鞠了一躬,随后又险些跌倒在地。杨羽庆只好扶起她。她连声对杨羽庆说抱歉,说自己今天来得有些晚,不该这样的。

杨羽庆没好气地安慰她不必自责。翁红月突然问:杨大哥,我可以陪同你们一起给羽钟下葬吗,我想送送他。说完,她哭了起来。时间快到了,他只好同意,并让两个侄儿的妻子陪着翁红月。

他一路跟着送葬的队伍,往前走,每一步都迈得异常艰难。这是送弟弟的最后一路了。他走得极其缓慢,希望这段路不要那么快走完——尽管他知道,老宅距离祖坟的距离仅需几分钟的路。一路上,明黄色的纸钱在他身边漫天飞舞,炮声接二连三响个不停,点燃的香炉里冒着浓浓的烟雾。一切都很像一场葬礼,可是跟他之前参与过的葬礼又都不一样,是哭声的区别,他那么年轻,哭丧队伍中也大多是些比他更小的年轻一辈。他们也多半是被父母叮嘱,在这丧葬场合下适当表演一声哭泣。怪不得他们,弟弟还没成家,更没子女,他还年轻呢,无论如何在这个年纪也不该有这样一场葬礼。

经过送葬人一系列流程的宣读,终于等来了他最不想目睹的时刻,填土埋葬棺木,一锨锨潮润的湿土从大坑的两面被送到了棺木上。棺材盖上很快就覆满了尘土,本来站在人群前侧的杨羽庆,突然崩溃地叫了一声“别填了”。整个人冲了上去,扬在半空中的尘土落在他的耳后和头发上,他跪倒在土堆旁,眼里含着泪,却并没有哭声。几个邻人马上上前搀扶起他,可他像是和土地粘连在一起,任凭人们的拖拽,依然稳若磐石。

这样的时刻不知维持了多久,直到一个声音传来:“杨哥,你冷静下来吧,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你现在崩溃成这样,还怎么帮羽钟伸冤?”是安腾凑了过来。泪眼中,他看向安腾,安腾坚定地冲他点点头。他擦拭眼上的泪水,站起身,让弟弟被顺利安葬。

他将这几天来忙着办理丧葬的全镇老少请到镇上的饭店吃饭,轮流敬了一圈酒水后,来到饭店的一个小包间。安腾在这里等他。“你查到什么了?”

“他们是因为一封信把羽钟抓走的。”安腾上前,把包厢的门彻底关死,坐回来继续说道,“那封信,审讯笔录里记录的是羽钟所写。信上他说,他说陈自力的死和他有关系。还说,他在和余岚偷情,让秦源和余岚赶快离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弟不可能和余岚有感情。他们就因为这封信抓了他?”

“随信还有一……一件内衣,是余岚的。所以他才会被抓去问话。”

“那信是谁交给警方的?”

“秦源。”

他早就料到会是秦源,只是在安腾这里得到了确证。

“那不可能是我弟写的信。他和余岚的关系是不错,但你也知道,他不可能和余岚……”

“我知道。”安腾。

“那信就算是我弟亲笔写的,那也是被强迫的,是被刑讯逼供后写的。”杨羽庆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想起,当初他让周锐模仿陈自力的笔迹写遗书的情景。如果弟弟是在被警察刑讯逼供的时候写下的这封信,那命运对他未免太过嘲弄。

安腾摇摇头,明显不赞成杨羽庆的结论,“如果那是刑讯逼供后写的,他们抓他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刑讯逼供就成了倒因为果。卷宗上写带走他的原因就是这封信。警车大摇大摆开进学校里抓人,要是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肯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我本来想去问问秦源,但去了厂里,听他的人说他今天去了悬空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他……”

“你已经为羽钟做得足够了,起码我们已经清楚,是秦源把那封信交到了警察的手中。剩下的交给我吧。”杨羽庆打断他的话,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指了指门外,“我要你帮我最后一个忙,今天下午五点后,你要想办法缠住老姜,请他吃饭,灌醉他,什么方式都行,不能让他接听任何电话。”

“你要干什么?”

“你不用问我干什么,你这样就是帮我了。”

“杨哥,我还有个问题。”杨羽庆开门时,安腾站起来询问,“我希望你能给我说实话。陈自力的死,我相信跟羽钟没关系,可跟你有关系吗?”

“你想什么呢,傻小子。你还真信那封信上胡诌的内容?”杨羽庆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安腾过去吃点东西。宴席桌上没有他这个主人,也没什么,大家已经吃得热火朝天。杨羽庆倒酒,在十二张大圆桌前再度走了一圈。他的酒量一向很大,这几年虽然不比年轻时能喝,应付这样的场合却仍绰绰有余。

宴客会在下午七点多散去,他送走了参加葬礼的客人,然后回到家里,妻子比他早些时候回来,正在安顿儿子睡觉。他走进卧室,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脸蛋。“他刚睡下,你小心别把他弄醒了。”妻子提醒他。“我掌握着分寸呢。”他拉着妻子从卧室走出来。“怎么样,葬礼也结束了,好些没?”妻子问。

“慢慢熬吧,葬礼过了,还有头七呢,头七过了,还有忌日、还有清明呢。”每年的这些日期都在提醒他,弟弟距离他越来越远的事实,但换个角度想,一年一年过去,他也正在逐渐慢慢变老,那距离弟弟理应该是越来越近了才对。

热门推荐